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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自從丈夫過了身之後,生活習慣一點兒也沒有改變,每天早上五時半鬧鐘未響,她就睜大了眼睛,豎起耳朵聽著那「滴嗒滴嗒」時光溜走的的声響,偶爾她還会在半睡中聽到老伴「呼嚕呼嚕」的鼻鼾起落,手肘就不自覺地向橫打出去,要抽他一把狠的。人就是很奇怪,結婚六十多年來,她常咒駡丈夫那討厭的鼻鼾声,但現在她是多渴望老伴還在自己身旁。人們說年青人是展望將來,而老年人是活在過去,「大嫂」覺得這話倒說得沒錯,她守寡已將近六年,但沒有一天她是不懷念他和她当日的感情,再加上今天是她和老公結婚週年記念,驀然回首,往事就像「映畫戲」般一幕一幕地浮現在她眼前。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懷孕的時候,老公是多麼細心地服侍自己,喧寒問暖,無微不至。有很多個冬天晚上,她倆在火爐前取暖,在燃燒的激情火焰中,憧憬著幸福的將來。在入院那天,她双腳水腫,寸步難移,在丈夫和接生婆扶持之下,好不容易進入了分娩房,但是過了期近二十日的孩子就仍是不肯出來,丈夫整晚倍着自己。 到了臨盤之時,她的痛楚由十隻手指尖戳進他的手臂裏,指甲劃出了血痕,但丈夫就是沒有發声埋怨, 分娩房內只充滿她抽動陣痛的叫声,哀求医生注射硬脊膜外止痛劑,唉! La Leche League的姊妺說自然分娩是对嬰兒這樣好那樣好,但到頭來,叫她自私母親罷,她還是不願意付出一個肉體痛苦的代價。
她和丈夫分房睡是第二個BB出世之後的事了,姊妹說得好,有兩個孩子要照顧,那有時間照顧那成年的的第三個?見到丈夫那一臉被冷落的表情,心裡實在不好過。她現在才明白,原來生命是可以分為BC和AC 兩部曲: Before children未有孩子前,兩口子甜甜蜜蜜,享受拍拖好時光。After children有了孩子後,自己私人時間不但減少了一大截,而与丈夫出外candle light and wine的情景亦只可以在回憶中尋找。擔負孩子日常必需,是佔了她生活任務的首位,在妻子和母親之間的角色,她是選擇了後者。她希望他能明白,為了孩子,她是願意拼了老命,犧牲一齊,包括他在內。她寧可做一個不盡責的賢妻,卻不願再做一個自私的母親。
孩子們長大離家後,情比金堅,她倆口子重渡第二次蜜月,老夫老妻週遊列國: 義大利丶秘魯丶美國丶摩洛哥丶古巴丶蘇格蘭等。年紀老了,氣力当然不及以前,但大家關心对方,愛情卻是昇華了。直到有一天,他在家下楼梯時跌倒,斷了盤骨,淤血充上了腦,几天後撒手離塵。那是一段困難的日子!
想到這裡,「大嫂」望出窗外,初春的曙光從那帳簾透射入來,把牆上丈夫的相照亮了,她望了他一眼,輕輕的說:『Happy Anniversary 呀,老公。』她的老公沒有回答,只对著她儍笑,或許在那未來的世界,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痴痴地等待她的來臨。
「週日名采」【驀然回首】同題作品:
* 孜媽 http://hk.myblog.yahoo.com/auching/article?mid=875
* Inner Space http://mindnecessity.blogspot.com/search?q=%E9%A9%80%E7%84%B6%E5%9B%9E%E9%A6%96
* 阿力仕魂的竊竊私語
* 投幣機的咖啡http://memoriesblossom.blogspot.com/2009/02/blog-post_28.html
* Wordy
* lotus & cedar
* Michelle http://petiteinote.blogspot.com/2009/03/blog-post.html
* 周游 http://wordwordword.wordpress.com/2009/03/01/%E9%A9%80%E7%84%B6%E5%9B%9E%E9%A6%96-%E4%BD%8E%E9%A0%AD%E6%89%BE%E9%99%B3%E7%90%83/
* Jessica http://cid-d4a30577d3d5d3d8.spaces.live.com/blog/cns!D4A30577D3D5D3D8!652.entry
* 阿修羅‧小琪 http://lha-ma-yin.spaces.live.com/blog/cns!1CFF46CD918A7422!266.e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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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comments:
"人就是很奇怪,結婚六十多年來,她常咒駡丈夫那討厭的鼻鼾声,但現在她是多渴望老伴還在自己身旁。"
說得很對,老爸媽子自退休後,常為雞毛蒜頭之事吵嘈不休,有時甚至惱氣的很,泠戰數日方休!不過當媽子跟姐妹團外遊時,老爸的日子便顯得異常泠清,有時還會開口掛念!
世事無常,對生命我們無從撐握,可做的便是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
寫得好有味道,
温馨又帶點悲涼,
讀後令人念念不忘!
不知為什麼，讀得鼻子也酸了
難怪有人說生生世世﹐其實我也很相信。
儘管明知道很貪心很不知足﹐然而可以的話....
一輩子太短﹐抱緊眼前人。
Haricot, 我也寫了今期 「周日名采」: http://petiteinote.blogspot.com/2009/03/blog-post.html
也寫了一篇:
http://wordwordword.wordpress.com/2009/03/01/%E9%A9%80%E7%84%B6%E5%9B%9E%E9%A6%96-%E4%BD%8E%E9%A0%AD%E6%89%BE%E9%99%B3%E7%90%83/
很感動的故事哦!!
>>...她寧可做一個不盡責的賢妻,卻不願再做一個自私的母親...
真的不可兩全其美嗎?
沒想到你會寫故事，微豆。
像真的一樣。
你好！遲到了....來交功課的。
http://lha-ma-yin.spaces.live.com/blog/cns!1CFF46CD918A7422!266.entry
你啲中文好好啊!
你啲中文好好啊!
風子:
>> ...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 ...
說得好,家和萬事興,完全同意啊!!
新鮮人:
多謝您的評語!!
不知道是故事如人生?還是人生如故事? Is it arts imitating life, or life imitating arts?
Michelle:
在「大嫂」來說,活了那一把年紀,養大了孩子,对自己丶丈夫丶和家庭都是有了一個交代。
人生總是有最後的几頁,無怨。
Best Actor:
您令我記起那首【明日歌】:『... 百年明日能几何 ...』您說得很对,真是要抱緊眼前人。
Michelle: 加上了,謝謝!
周游:
謝謝!!己貼了您和Michelle的名上流行榜 :)
Gwen and Ian:
Many women feel guilty because they cannot simultaneously be a PERFECT wife for the husband and a PERFECT mother for the children. Yes, there are super-women who have the talents, abilities, and more importantly the resources (such as $$$, health, and time) to score perfect 10's in all fronts. But for most Joe's and Josephine's on the street, it's better to be realistic and come to some mutual understanding on the expectations of being a wife and a mother, and for that matter, a husband and a father.
孜媽:
很多時,故事是現實滲上幻想的翻印本。
阿修羅‧小琪:
有心唔怕遲啊!!
Exile from HK:
有啥好? 寫時有點像「拉牛上樹」呀!!
Anonymous/Exile:
Ditto :)
其實兩樣都無分別,
人生和夢都是一樣,
反正一切終有日隨風而逝!
新鮮人:
>> ... 人生和夢都是一樣
『無為有处有還無』
但總希望是不枉此行,对人丶对事有所貢獻,於心無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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